野生葫猫

真爱过,彻底再见。

【TheThirdPerson/15:00】他的婚礼

上一棒 @不可爱的花重锦 /下一棒 @困圈

那些被岁月拉扯着成熟的人,总是想用自己的小任性为爱人铸造美丽的城。

接到爱人电话的时候,我正躺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发呆。爱人在电话那边支支吾吾的问我“乔乔,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人啊?”他的语气里带了明显的醉意,我噗嗤笑出了声,洋装生气的回他“好啊你,怀疑我出轨是吗?”

“可你明明那么喜欢朱正廷啊。”电话那边的声音多了几分委屈,我愣了一下,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回过神来眉头突了突,这货肯定喝了不下三瓶的酒,不然怎么会拿我二十三岁的事情说事,明明我现在都三十五了。

无奈之下挂了他的电话转而拨通了另一个电话知晓了他们确切的位置,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出了门。

路口随手拦了一辆车,坐上去的时候司机师傅正好放着一首老的不能在老的歌,是曹文轩的《如果我爱你》。和司机师傅说了目的地,就把头靠在了后座,听着这首老歌又看到窗户玻璃上的自己的眼角多了些皱纹,心里叹了声气,我终究也还是老了。

遇到朱正廷其实是意外中的意外,大学毕业那年,我凭借着一腔热血杀过面试的重重关卡,顺利进入了公司,朱正廷是公司的老板。

报到那天他温润的声音外加上一张仙子的脸成功在我心里下了降头,我暗暗发誓,一定要追到他。本着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的原则,我天天起大早去三福记买好吃虾饺和豆浆,然后偷偷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打算哪天‘恰好’撞到他,让他知道我的心意。

可是他没给我恰好的机会,第三天我就在他桌子上看到了一张纸条“谢谢你的早餐,不过我有在家吃早饭的习惯。”我一边评价着他的字迹苍劲有力,算的上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字了,一边悄悄把手里的早餐送到了自己肚子里。连拒绝人都这么温柔有内涵,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吃完早餐后肚子里有些沉,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上班时间还早,就准备去楼下消消食。坐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一个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到了上班高峰期,路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我试图在他们脸上也找到同我一样的烦闷,最终徒劳无功。

天阴沉沉的,像在夏天裹了一块厚厚的毛毯一样让人喘不过气。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很烦躁,我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看着它们一个个慢慢滚到垃圾桶旁才停下脚步。看着挺着肚子躺着在地上有些怡然自得的小石子,我的脑子里下一秒有了新的主意,于是,我溜进超市买了两把伞后心满意足的回了公司。

下午下班的时候,天空中果然稀稀落落的飘下了雨水,整个城市隐匿在雨中,有种朦胧的美感。我磨磨蹭蹭的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同事走完,透过百叶窗用余光瞥到朱正廷终于从办公室里动了身。看着他走到外面,我动身跟了上去。

雨下的更大了,天空中还会时不时闪过几道闪电,像黑夜中突然出现的魔鬼伸出了他锐利的爪子,我打了个哆嗦。看向朱正廷,果然他看到外面的雨水皱了眉头,我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刻意等了十分钟才走上前,“老大,你要雨伞吗?”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谢谢啊,不过有个人会过来接我的,不让我接别人的伞。”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小骄傲和孩子气,和平日里严肃的样子实在不同。我的心里有些莫名其妙,毕竟我来公司一个多月,我未听过他有女朋友。我有些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等着想知道缘由,不过多时,一个男人拿着伞走了过来。

他看起来比朱正廷小一些,脸上棱角分明,如果可以忽略他一身西装和整整齐齐打了发胶的头发,我会以为自己看到了电视上某广告的代言人。

他亲昵的走到朱正廷身边把伞递给了他,拉着朱正廷的手走了。我站在后面不屑的切了一声“搞什么啊?不就是弟弟嘛,我还以为他那副样子是女朋友要过来。”

人只要倒霉,不仅喝凉水都塞牙,没淋到雨也会感冒。第二天早上我头昏脑涨的起不来,无奈之下和上司请了假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去医院挂水。我往病房里走着,突然看到了朱正廷的弟弟,他今天戴了副黑框眼镜,穿着一身白大褂,少了昨日的张扬,多了几分儒雅气质。

我看着他进了一间办公室,脑袋里虽然昏昏沉沉的,却还不忘想着等挂完水就过来和他套套近乎顺便更加认真的了解一下朱正廷,毕竟在我的认知里他会是我未来的弟弟。

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生死离别。

我被外面楼道里的吵闹声惊醒,听到外面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看了一眼手上的针早就被拔下,一小块白色的医用胶带在手上冲着我耀武扬威,我下了床,穿上鞋走了出去。

护士推着一张床,白布盖全了床上躺着的人的全部。那女人趴在床边哭喊着,护士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推开她,有年纪轻的护士眼眶里也带着泪水。保安走过来拉开那个女人,通过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声,我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白布盖着的人是那个女人的女儿,过马路时那个女人低头看手机,看的太过入迷,也就没有注意到绿灯变了红灯。她的女儿看到车后忙着推开她,自己却被压到车轮之下,送往医院时几乎已经停止了呼吸,这样的故事让我睡的发懵的脑袋也清醒了许多,但是我也只能不发一言的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拉锯战。

这场拉锯战不过持续了十分钟,楼道很快恢复了安静,我才想起要去朱正廷弟弟的办公室。

走廊里满是消毒水的气味,我有些路痴,好不容易顺着记忆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却又纠结怎么开场白,好不容易纠结成功,想要敲门时,里面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的我,伸出手推门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我推开门,看着里面的一切,眼眶突然就红了。

我喜欢的人被他的弟弟压在身下,衬衣扣子解开了两颗,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把门关上,却发现自己站在里面有些不合适又悄悄退了出去。我有些茫然的站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悄悄爬满了脸,与此同时,他们的对话也从里面传了出来。

“黄明昊,你怎么不关门?”朱正廷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但这种语气是平日里在公司里完全不会见到的。

“你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这不是有些激动吗?”

“哼,你说现在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后面的话我没有继续听下去,窥探别人隐私的事情我不想去做。我有些漫无目的的跑出了医院的大楼,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刚刚的画面,不远处是刚刚在楼道里哭泣的女人,她声嘶力竭的控诉着,撕喊着。我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在医院的外面坐了一个下午,我终于意识到我刚刚意外撞破他两的恋情,这意味着我的初恋还未开始就宣告了失败。我喜欢的男人叫朱正廷,朱正廷喜欢的人叫黄明昊,而黄明昊也是个男人。

这件事发生后,我和朱正廷在公司的相处也变得尴尬起来。我能感觉到他想对我说些什么,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悄悄躲开了,躲在暗处注视着他的身影。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他已是中年,也算是功成名就,此时如果爆出他同性恋的事情,恐怕会对他的事业有些影响。既然入了尘世,又怎么会有不变的世故。这世间的人,总是说爱着,却还是躲不过利益的诱惑,至少在我看来朱正廷也是如此。

两个月的左右躲闪,他似乎放弃了找我谈话这件事。也是,都这么多天了,要说我早就说出去了。那天下班之后天又下起了雨,我摸到包里的两把伞苦笑了一下,然后拿出其中的一把向外面走去。一个人突然钻到了我的伞下,我转头对上了朱正廷的脸,还是那个勾人心魂的笑容。

“介意一起吗?我没有带伞哦。”他一身西装革履,摆了摆手,眼睛还眨了一下,告诉我他真的没有骗我。

“黄明昊不来接你吗?”话出口,他的脸色变了变,我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低下头“不好意思啊,那天我不是故意的看到的。”

朱正廷敛了敛神色站住,开口“小乔,我们找个地方商量个事情好不好?”

他接过我手里的伞,我被迫看向他的眼睛,之后落败,垂头丧气的低着头“好。”

和他一起面对面坐到咖啡馆,刚开始我还有一些不知所措只是紧紧盯着他。虽然打了伞,他依旧把伞的大部分让给我,自己的肩头和一半的头发已经被淋湿。我看了一眼包,那句“其实我还有伞”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见我不说话,主动开口“小乔,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我想当时幸亏我的嘴里没有盐汽水,不然他可能已经死了。我嘴里干巴巴的,疑惑着看他。

他继续开口“我想给他一个婚礼,可是你也知道的,现在的社会哪里允许同性的婚礼。”

“所以你要我假装你女朋友,然后以我的名义为他举办一场婚礼?”也许是我的语气里有太多的愤懑,他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看着他那副样子,我软了语气“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

“我会给你补偿的。”

我死死的盯着朱正廷的脸,看到他眼角因为岁月留下的皱纹,突然明白,他早就沾染了尘世的俗,那些皱纹里也藏着世故,只是这些从来都不会对着他的爱人黄明昊。

那天的谈话不欢而散,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对他怒气冲冲的说“朱正廷,我不是你们恋爱的牺牲品,我也不需要什么补偿,因为我不会答应你。”说完之后拿起包冲到雨中,那把刚刚一起打的雨伞也被我遗忘到了身后。

我想若不是小舅的意外,我和朱正廷的关系可能只会是普普通通上下级。

和朱正廷不欢而散的第五个晚上,我接到了表哥的电话,那时我才知道小舅患了食道癌,只是一直瞒着我不肯对我说。

表哥电话里对我说“爸爸他快不行了,他刚刚气若游丝的说他一生唯一的遗憾是没看到你的归宿。乔乔,要不你回来一趟?”

挂了电话的我有些崩溃,突然瞥到被我扔到墙角的伞,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朱正廷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很快被接通了。

“朱正廷,我答应你的请求,我也不要什么补偿,你跟我回一次家。”电话那边一直没有声音,良久我才听到一个声音“好,地址。”

告诉他家里的地址后,我忙着收拾东西,也没思考那个声音为什么不像朱正廷,直到黄明昊出现在我家楼下的时候才明白过来。

“怎么  怎么是你?”我结结巴巴的问他,他很明显的送了我一个白眼,“电话是我接的,走吧,你应该很着急吧?”

我有些迷迷糊糊的跟着他上了车,一路上,他只是嘴角抿着,只有紧皱的眉头泄露了他的情绪。我低下头,“你都不问我朱正廷请求我做什么吗?”

“嗯,不用问,他做什么事自有他的道理。”

我偷偷看着他的侧脸,明明他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却还是选择相信朱正廷,要有多喜欢才可以这么信任对方。

我的老家在A 省最东边的一个小村庄,山路蜿蜒蜿蜒的很不好走,很显然黄明昊似乎从来没有走过这样的路。他小心翼翼的转动方向盘避开一个又一个柏油路上的小土坑,一副生怕刮坏他爱车的样子,我觉得有些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我来开车。

他一脸郁闷的坐到副驾驶看我开车,忍不住开口“你小心点。”我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和他解释“这山路和城市里的路不一样,弯弯绕绕特别多,路上虽然有坑正常速度下不会破坏车,但如果你太慢了反倒会蹭到轮胎。再说了,前面有很多个拐弯,你不能光注意脚下,得随时看着前方,不然很容易出事故的。”

黄明昊撇了撇嘴,却不在作声把头朝向窗户,两只手还枕在脑袋后,看样子是准备享受窗外的风景。

经历了三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到了小舅家门口。四间小小的窑洞排成排坐落在不大的院子里,大门是用木条插成的,院子里放着几个大大的竹筐里面满是红红的枣。我熟门熟路的进了最中间的一间窑洞,刚推开门就对上了表哥红红的眼眶。

下意识看向那张土炕,小舅舅还睁着眼,我拉上黄明昊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舅舅,我带男朋友回来了,他叫黄明昊,是个医生,对我挺好的你看看他好不好?”

黄明昊和我一起跪在地上,“舅舅,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我会对她好的,你要放心啊。”我没有想到他会说话,假扮我男朋友这件事其实真的算是我病急乱投医。

舅舅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我的脸手费力的想要往起抬最终的无力的垂了下来。我挪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他冲我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舅舅走后的那几天里,黄明昊尽职的扮演好了一个男朋友的角色。我哭的不能自已时他把肩膀借给我靠,家乡习俗里需要女婿做的事情他也一概都做的很好。那几天里,表哥不止一次的赞叹我的眼光好,我只能扯了扯笑容掩饰我的心虚。

舅舅一生信佛,走之后表哥请了寺院的一位师傅为他诵经超度。我们这些作为孝子的人跪在院子里,看着漫天飞舞的纸钱,听着不轻不重的木鱼声。那位师傅面前摆了一本经书,手上不断捻着五谷,嘴里嗡嗡的读着经书。我是无神论者,跪在那里觉得有些无聊想找黄明昊聊聊天,他却拿手指嘘了一下示意我别说话。

超度结束后,黄明昊对我说“可以不相信,但是一定要尊重。”

出葬的前一天晚上要守夜,村里流传着传着一个说法,这一天晚上亡者会回来看一眼他的家然后才会转入轮回。那一天晚上,我拼命控制着睡着试图想见舅舅一面。眼皮子困的一直在打架,黄明昊把一块毛毯塞在我怀里,“你睡吧,我看着舅舅回来了叫你。”

那一晚上我不知道黄明昊有没有看到我舅舅回来,只知道他真的一夜没睡。回市里的时候还是我开的车,他在副驾驶座睡的安稳。

车刚刚停到我家楼下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一边窜了出来,是朱正廷。不过一个星期没见,他的模样有些大变。嘴周围满是没有刮得胡子,白色的衬衫乱成了一团,裤子上也有好几个褶皱。他没看我,打开副驾驶的门把熟睡的黄明昊背了下去,一步一步走向他自己的车。

后来黄明昊告诉我,那天晚上朱正廷一直守着他醒来,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他解释自己只是想给他一个婚礼,不是想离开他。

黄明昊对我说“他说他不想让我一直没有‘名分’了。”他的眼里冒着光芒和一丝狡黠,我才明白他哪里不在乎朱正廷要求我干什么,他只是想逼着朱正廷自己说出来而已,可怜我那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上司,就这么被他的老男朋友算计了。

朱正廷是个很厉害的人,回到A 城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就接到了要去他家见家长的短信通知。

去他家里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不刺眼,只是单纯让人觉得很温暖。刚下楼,就看到了他等在外面的车,他倚在车上,耳朵里插耳机似乎在讲电话,眉眼笑的弯弯的。

我走近他,听到他宠溺的说着“放心吧,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冲着他翻了个白眼,鼻子想也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是谁,看到我他挂了电话脸上虽然还是笑着,但我怎么看怎么都很假。

“你这差别对待是不是太明显了?我好歹现在是你女朋友啊!”我冲他挑眉问到。他看了我一眼,打开车门示意我进去,完事还不忘添一句“你是临时的假女朋友,他可是一辈子的真男朋友。”

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坐在车上,我有些紧张的搓手,手心里浸满了汗,他似乎看了出来,打开了车上的音乐。他听的歌都有些年代感,歌里的共鸣很多,总能让人不自觉的放缓身心沉浸在音乐里。我的紧张缓解了许多,扭头看他“你和黄明昊是什么开始恋爱的啊?”

“初中。”

“你们这是早恋,知不知道?”

“不早吧,我们很小就认识了。”

“竹马伴竹马?”

“算是吧。”

两个人一搭一和一路上也没觉得时间过得快,到他家门口下车的时候我却不争气的又开始紧张起来,他站在我身边轻轻的说“没关系的,有我在。”眼眶有一瞬间的湿润,黄明昊有朱正廷这样的人陪伴真的很幸福。

朱妈妈很和蔼,我刚到门口就过来亲昵的拉着我的手,一直到客厅里的沙发上。然后问着那些天底下所有父母都关心的问题,我和朱正廷早就对好了词,回答的没有一点破绽。我唯一的一次卡壳是黄明昊大摇大摆从门外走了进来,刚进门他就搂住朱正廷的肩膀“正廷哥,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女朋友要到家里吃饭,我就过来看看,不介意吧?”

朱正廷摇摇头,朱妈妈更是直接放开了拉着我的手,走到黄明昊面前“你个死小子,都一个月不来我家了,是不想我这个老阿姨吗?”

黄明昊笑嘻嘻的推说不敢,话题转而引到了我的身上,“这位就是我未来的嫂子吧?”

我干干的笑了笑,“算是吧。”说完心里很想把黄明昊揪到院子里打一顿。

黄明昊和朱妈妈很熟的样子,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和朱正廷没有插上一句话,就听着他两从政治讨论到经济,又从医学讨论到明星,思维跨度很大。我稍稍松了口气,心里也明白这是黄明昊用他的方式缓解我的紧张。

大概十二点的时候,饭菜上了桌。朱家不愧是大户人家,只有四个人上了桌,可光桌子上的菜就放了不下十五道。

饿了一个上午,肚子里空荡荡的我盯着桌子上的菜两眼放光,朱妈妈看着我笑眯眯的为我夹了小山一样的菜。一顿饭吃的和和气气,期间我还时不时的可以看到黄明昊偷偷把朱正廷喜欢的菜转到他的面前,朱正廷会提醒黄明昊嘴角留下的饭粒。

午饭过后,朱正廷拉着黄明昊去房间小憩。朱妈妈就拉着我进了房间,给我看朱正廷小时候的照片。小时候的朱正廷脑袋圆圆的,脸上总带着笑容,可爱的很。我翻到小朱正廷举着一把木剑的照片,朱妈妈笑着和我说那是黄明昊求他外公做的,两个小孩梦想着一个大英雄的故事,后来梦想破灭后木剑被丢掉了小溪边。

接着往后翻,我看到了朱正廷初中时毕业的照片,那时脸上已经褪去了婴儿肥,棱角分明开来。朱妈妈拉着我的手叹气道“乔乔啊,还好有你。我们家贝贝啊,这都多少岁了,身边除了小昊也没什么陪伴的人。要不是他高中的老师告诉我他追过一个叫阿桐的小姑娘的话,我都以为他和小昊在谈恋爱,你是不知道,他刚上高中毕业的那年暑假,打了一个暑假的工,只为了和小昊出去是花的自己的钱,这两孩子啊,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都当儿子看的。只是如今,两个人谁也没有成家,我这做母亲的着实心忧。”

我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生怕一不小心就露出马脚。在朱妈妈的介绍下,我看过了朱正廷从小到大的照片,那一本厚厚的相册里,我发现,但凡是抓拍,朱正廷的身边总会站着一个黄明昊。

好不容易强撑着过了午后,我在朱正廷家的一日游也到了结束。送我回家的路上,我有好几次想问问朱正廷有没有考虑过他母亲的心情,张了张嘴又沉默了。他一个在商场里打拼这么多年的人,又怎么会没考虑过。

朱正廷的电话打给我时,我还在与周公约会。

有些沙哑的声音告诉我今天是选婚纱的日子,我才想起来见过朱正廷家长已经三个月了。我沉默了许久和他说“婚纱是穿给爱人的,你不是我的爱人,我就不去了。”

他也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被挂了电话的我完全失去了睡意,认识朱正廷后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里翻滚,我开始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这个选择的正确性。

《如果你爱我》循环了好多次,司机终于停在了目的地,“小姑娘,扫码还是现金啊?”我朝着他笑了笑,“师傅我不是小姑娘了,都三十五岁了,现金吧,给你钱。”

那司机乐呵呵的说,“别说三十五岁了就算你五十岁,在我这里还是个小姑娘。”我笑着说了声谢谢,下车径直走向了爱人所在的包厢。

我和爱人认识在朱正廷和黄明昊结婚的那天,我没有去那场婚礼,也许是不想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又也许是不想看到婚礼上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总之这场闹剧一样的舞台剧,我准备让它落下帷幕,和公司辞了职踏上了去西藏的路上。

山路的颠簸我想起几个月里发生的一切,然后哭的泣不成声,那时是我的爱人给我递了一块纸巾。因为是陌生人,我毫不避讳的讲了所有的事情,他默默的听着我倒出心里那一堆废话,恰如其分的当了我的垃圾宣泄桶。

后来在一起后的某一天,他问我知道朱正廷和黄明昊现在怎么样吗?我摇了摇头,我早就和他们断了联系。只是后来零零碎碎的从以前的同事里听到了他们的故事,那场婚礼刚开始确实鸡飞狗跳,同事们都在惊讶两方家长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接受,不过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我听到这个的时候只是笑了笑,想起那日朱妈妈和我说的话,和那本相册,其实他们早就在朝夕相处中成为了彼此的家人。

父母原谅了他们,可站在上帝视角的路人不原谅。

那天婚礼的视频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两个人一时间处于了风暴的最中心。黄明昊被医院停了职,朱正廷也迫于舆论压力卸了职位,这个世界上的路人从来都不会真正的对某个人温柔相待。再后来,舆论渐渐平息,两个人却真正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当中,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找到了醉成一滩烂泥的爱人,他嘴里还在不断嘟囔“乔乔,我爱你。”曾几何时,我也曾听到过黄明昊凑到朱正廷耳边说这三个字。

我笑了笑,吃力的扶起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他似乎察觉到是我,贴的更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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